当簌簌的桃花漫漫落下,拂过我的发丝,我知道,春天来了……
中国的桃花总是让我忆起日本的樱花,不知道是不是含着些许民族主义,但,还是禁不住地更喜欢家乡的樱花……
曾经在这样的时节里,曾经是那样的懵懂少年,曾经在樱花漫落的青学里遇到了那样的他……
姐姐有说过,我是一个温和的人,但在家人或者朋友被欺侮,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。
也许吧,如果朋友家人被伤害,自己怎么能不揪心呐。
而弟弟裕太,就是曾让我十分担心的家人。
家里的姐姐们自是不需要我操心,她们既比我懂世事又落落大方,有时可能要充当我的人生导师,于是比我略小的弟弟裕太,变成了我的一个想保护的对象。
弟弟有些冲动的性格很容易和别人落下芥蒂,如果不仔细注意,就可能被别人盯上。 看到对弟弟挥起拳头的人,我绝不能放过。
那一天,我打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架。
看到温柔的我对着别人拳脚相向,弟弟免不了会诧异。
可是我管不了这些,他们触到了我的忍耐底线:家人和朋友。
可就算我可以保护弟弟不被欺负,我却无法抹去周遭对弟弟自尊和心理上的影响……
而这影响的根源,是我。
幼年时的我就开始被天才的光环包围着,仅仅出于喜欢对网球一直执着着,这样就揽下了许多比赛的冠军。
这一切,却深深伤害了弟弟。
弟弟本来也是进青学的,可是一直被和我这个天才哥哥作比较,一定很不好受。
我看在眼里,却无能为力。
有想过和弟弟好好谈谈,可毕竟人心要比挥拳弄脚的难多了,就算是天才,也没有十足的把握……
于是弟弟离开了这个学校。
那时的心情却远比不上现在的,焦虑、寂寞,甚至,有正慢慢膨胀的期待。
而他,却不是我的家人。
说是朋友,倒不如是竞争对手来得准确。
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,甚至,曾经的同一个班级。
是缘分吗?
也许吧。
让我如此希望竞争的对象只有他一个。
让我如此执着于胜负的人也只有他一个。
在知道他不管自己的手来和我赴约比赛,让我如此生气的,也只有他一个。
现在才发现,原来他在我心里竟是如此特别的存在。
没错,从和他相识的那一天起。
手冢国光,从一年级时对大家就是特别的存在,我们一直信赖的对象。
只是,不知何时起,除了尊敬,对他,我有着说不清的情愫。
他从一年级开始就有着深不可测的网球技术,和独特的气质,很难不引起旁人的注意,当然,我也会很注意这个非常优秀的一年生,
平常习惯用左手的手冢竟然一直用右手打球,真的很奇怪。
其实,他是左撇子吧。
这么做都是为了迁就学长们吧。
这样的他,真的很想和他比一场。
也许,更奇怪的是我竟然会这么期待和他的比赛。
是因为他很特别吗?
还是,对我是很特别的呢……
于是还是没想到那天他的手受了那么重的伤。
为什么还要打呐?
为什么不管自己的手呐?
为什么不跟我说受伤的事呐?
就算他这样遵守约定我真的一点也不高兴。
那天放学,我们一起。
[什么时候再比一次吧,在你的手完全恢复之后。]
[好,可以。]
约定,也顺理成章地延长了。
只是没想到,一下就延长了将近三年……
全国大赛前的那场比赛,是意料之中的。
在他说要去德国治疗的时候。
那时的学校天台上,只有我们两个人。
[德国啊,真是远呐。]
[不用担心,就算我不在,青学还有大石,还有你。]
[你要去多久?]
[不知道,我想在痊愈之前专心治疗。]
[回来的时候,就是完美的手冢国光了吗?]
[是啊,可以在最好的状况下参加比赛,和谁都可以。]
[……和谁都可以?]
[没错,和谁都可以。]
[是吗,真是让人期待呐。]
校园排名赛只是一个理由,一个让我和他较量的理由。
排名赛按照手冢的意思也是想看看我和他的真正实力,龙崎老师这么说。
真正的实力吗?
没错,我和手冢总是在没有发挥出真正实力的时候就已经打败对手了。
除了对阵立海大和圣鲁道夫的比赛,我从来没有必须要赢的想法。
对我来说,网球,只是项刺激的运动。
也许是这样,我和手冢才可以保持这样的关系吧。
还是我不自觉地隐藏了实力,只因为他?
沉睡的狮子,他曾这么形容我。
那场比赛,也是异常的激烈。
他只在一球里,就破解了三重反击。
我从来没有燃烧过的血液就那样沸腾了起来。
我看不到,也听不到比赛之外的事物。
这样的精神力,我还是第一次拥有。
这也许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,就这么输了,我会不甘心。
全力以赴,是我唯一的路。
[我终于明白了,为什么我会如此地期盼与不二的比赛。]
[我终于明白了,为什么我会在希望与手冢比赛的同时,又竭力避免这一刻的来临。]
[和你比赛,可以让我更上一层楼,我很明白这一点。]
[和你比赛,将会彻底地改变我自己,我正是害怕这一点。]
[现在的你才是我最大最强的劲敌。]
[以前你曾经问过我,真正的我究竟在哪里。]
[答案终于出现了。]
[真正的我就在这里,在这个与你交锋的球场上。]
可那场比赛,终究是你赢了。
右手的,零式削球,为他奠定了胜局。
[真没想到你会换右手,你果然很厉害,手冢。]
[不是事先想好的,只是身体自己的行动而已。]
[……?不二。]
[真是难受呐,输了比赛,就是这么难受的吧。]
[不过,我真的很开心。]
直到现在,又过去了几个三年。
我来到了中国,一个博大温和的国家,一个可以和我的性格很好契合的国家。
在这里,我可以很好的进行我的文学研究。
而他,选择继续留在日本,研习历史。
竟然我们没有一个继续国中时的梦想,选择了其他的职业。
竟然我们都选择了很相近的学术研究,在很多方面都有交集。
竟然我们会选择了在不同的国家生活,却又是那么地相近。
手冢,你知道吗,这里的春天很美。
手冢,你知道吗,这里的人很热情。
手冢,你知道吗,这里的雪很纯净。
只是,这里没有你。
[好啊。]
[是吗,只是来检查的吗?]
[看到你走进医院里,稍微有点担心。]
[你也进来不就好了吗?]
[我怕会妨碍到等待检查的人。也没有等得太无聊,因为我在考虑事情。]
[考虑?]
[如果你和我进了不同的学校,那会怎么样呐?]
[你就在考虑这个吗?]
[说不定会在什么比赛中相遇,展开一场激烈的较量呐。]
[说不定呐。]
[你觉得那种情况比较好?是像这样在一个学校里,还是在不同的学校然后成为对手?]
[不知道,我不喜欢空想。]
[还真是你的风格呐。]
[啊?手冢。]
[恩?]
[下雪了。]
[今年也要去吗,雪山?]
[应该是呢。]
[我也想去一次,和大家一起。]
[有机会的话。]
那时候,总觉得和他在一起,不管多高的地方都可以到达。
[怎么了?]
[没什么。]